两千年来第一人~~~净行上人 越译大藏经纪实合集
两千年来第一人~~~净行上人 越译大藏经纪实合集 作者:释广净
本文摘录 灵山现代佛教月刊第312~316期 本文作者为国立交通大学毕业,系净行上人首位出家弟子,曾担任台北市佛教青年会会长及 新竹福严佛学院教务长职务。 目前常住于法国 巴黎 灵山东方大学 和尚自1969年到台湾留学,得到国家文学博士学位后,留在台湾弘法,到今年已经四十一年, 和尚今年也已经七十八岁,可说一生的时间超过大半都在台湾渡过。 但是和尚对于从小蕴育他成长的越南,也没遗忘,仍努力将其一生所学,贡献给他的故国—越南。 在古代秦帝国 (La Chine) 周围的各国当中,越南是和秦帝国最友善的,自从秦始皇在北越设扶风、安南、交趾、象郡等四个郡,建立殖民政府,一直到宋代越南建国,才从宋朝独立出去。二千多年来,两国人民的往来密切,民族情感良好。和东亚各邻国一样,越南受大秦文化 (la Chine) 的影响很大,但不像日本一样,在历史上有国家推动大规模的唐化运动,其主要原因乃受限于越南文化自身的限制。 历史上,越南使用的文字分为三个时期,第一个时期使用的是汉字,第二时间是喃字,第三时期是越南的国字,也就是罗马拼音。第一期汉字,字义和字音全都是汉字,和越南庶民生活非常遥远。 第二期的喃字由两部份(汉字)组成,一个表音一个表意,如『巴三』,巴是越音,意思则是数字三,喃字,已经能表出越南人的语音,但是只有少数的越南精英,才能阅读使用,因为要使用喃字,必先懂要汉字,所以对于一般庶民百姓的使用,非常困难。 到了法国殖民时代,法国的语言学家和语音专家,给越南带来罗马拼音,创造了越南的国字,越南才有自己的文字,庶民百姓才能阅读、使用自己的文字,来传达自己的意思。 作者之所以不厌其烦的介绍越南的文字历史,是要给大家一个背景说明,解释为什么在历史上,大秦和越南两国虽然往来交流密切,越国却没有大规模将汉文化典籍,翻译成越南文,而只有零星的翻译。 和尚在二十年前,开始筹备翻译佛经之计划,经过十几年终于把大正藏第一册至第五十四册的印度撰述和汉地撰述部份,全部译成越文,并且全部印刷完毕。这么大规模、完整的翻译工作,是秦越两国二千多年来文化交流史上前所未有,且将来可能也是绝后的一大盛事。和尚倾个人之力,完成这一名山事业,是秦越两国二千年来的第一人,难怪越南河内政府要颁荣誉国民证给和尚,而且在和尚出入境时,都给予高度的礼遇。 汉译佛典的传译巨大工程,历经一千多年,且需皇帝的大力护持,才能完成,和尚怎能一个人在二十年内就把印度和秦国(震旦Chinistan)的佛学著述翻译成越文? 我先倒述一下整个译经的过程; 翻译的部份花费更大,和尚召集了全越南一百五十位第一流的汉学专家、佛学专家和越文专家参与译经的工作,是全职的工作方式,而不是说,译经是作功德,请大家发心当义工的方式来做;按这些译经者的专长,分别供给一百到四五百美元不等的薪资。每月六百美元在台北或许很难生活,但是在越南,一百美元是平均薪资的好几倍,可以让参与译经的成员没有后顾之忧。平均一个人一个月一百五十美元,一百五十人就是二万二千五百美元,一年就要二十七万美元,二十年就要五百多万美元,加上印刷的费用大约一千万美元,约合台币二、三亿元。 这二、三亿元的资金,台湾政府没有赞助,越南政府也没有,中国政府更不可能赞助,都是和尚以个人的修持功德及道力募集而来的。 钱虽然很重要,但是并不是译经成功最关键的部份;亿万元资金,虽然是不少钱,但在台湾有几亿资产的寺院,也不在少数,他们可能只愿意拿来盖房子、建硬件,不会拿来发展软件做文化教育事业,这是其一。 其二是,翻译佛典必需集结全越南最第一流的人才,而这些学者,各有专长,平常分散各地独领风骚,不是随便人就可以把他们召集起来一起做事的,而是必需道德、修行、学养等各方面都能让他们信服的人,才能统合他们,这就不光是财力雄厚,就能办到。 更何况这些学者专家在政治上的主张分岐,有的坚持理念,认为必须推翻越南共产党,才能给国家带来幸福,有的人则认为,共产邪说气数未尽,妖焰未散,但目前只能和他们合作,以谋求人民最大的福利。两派人马,各有主张,各有坚持,很难有所交集。过去的越南佛教统一教会和现在的越南佛教教会都没有办法整合。 但是和尚能够超乎两派,让大家都信服,统领全越南之汉学家、佛学家及越文专家,共同为译经事业而努力,历经二十年,终于完成秦、越两国二千来空前的文化事业。 汉译典籍的翻 译过程历时一千多年,又经秦国(la Chine)历朝历代皇帝的支持才完成,而将汉文典籍译成越文,这么大规模的翻译工程,和尚如何以个人的力量在二十年内完成,又如何维持翻译的质量呢?其实译经的工作不是最近二十年来才开始的,早在和尚初出家时,就深刻感到越南僧众研习佛法的困难―缺少越译的经典,要研究佛理都必需透过汉译的经典。后来和尚读到玄奘的传记,受到玄奘的启发,在他年轻的心里就暗自立下翻译佛经的誓愿。 为了翻译经典,和尚一路求学,一直到留学台湾师范大学,受严格的音韵学训练,并 且完成《中越音字比较研究》的学位论文,已能够将古汉语逐字精准的译为汉越音,但是古老绕口的汉越音,除了是饱学的汉学老学究以外,越南已经很少人能够彻底的解读。 所以秦越两国语言文化虽然关系密切,也不能逐字翻译。和尚收集所有越南有关翻译佛经的资料,包括部份已经翻译成越文的经典及过去越南佛教统一教会的译经研究委员会每周开会的会议记录。利用既有的成果,详细研究如何改进已有的翻译经典,克服和避免译经委员会委员们所预见和提到的困难和缺失。针对不同的困难和经典,设计不同的方法和流程来解决和克服问题。 首先,解说一下利用已有的成果来翻译方面,举一例说,有位长老倾数十年的时间已经译出了几部大部头的经:华严经、般若经、宝积经和涅盘经,但是他的译文汉越音用的太多,文字难读,解读困难。和尚请这位长老的同学出面洽谈,请他授权给和尚的团队修改,遭到拒绝。 如果自行修改的话,不但失礼,又对长老不尊重,但是如果放弃这些成果,统统重新翻译,则又旷日废时。经过长考之后,和尚亲自拜见长老,提出三个建议,请求长老授权改译,对于改译结果,第一、如果长老对新译满意的话,可以挂长老的名字;第二、如果长老不是很满意,但是觉得译文还可用的话,可以共同挂名;第三、如果长老不满意的话,长老可以不要挂名,以后仍各自出版各自的译本。 经和尚诚恳而善巧的请托,长老终于同意授权。译经过程中,发生各种类似的问题,都由和尚运用巧思和智慧去解决了。 其次,说明一般的翻 译流程;首先,将汉文典籍翻译成越文,第二关交给证义,检查翻译是否符合佛教义理,第三关,交给编辑,编辑之后,第四关,交给润文,请越文专家润饰,润文后,打字打印后,第五关,交给总编辑对照原文,逐行逐字审查,如果翻译质量有问题,退回重译,如果问题更严重的话,就另外找人重新翻译。 总编辑不只一人,依经律论不同的专长,分别负责。最后交给总监修审查后付印。和尚并亲自担任总监修,及负责财务的筹措。 经过这样译经的程序,其翻译出来的经文,有没有问题?很难说,不过根据和尚的说法,翻译本就不是一件简单的事,错误在所难免,和尚希望大家都能够来帮忙找出错误改正。 问题是,全越南第一流的汉文学家、佛学专家等,大部分都已经被网罗到这个译经团队了,目前译出的版本,也都是经过他们的审查、校稿后定案的,换言之,这个译稿,已经是集全越南最高程度的人再三推敲审订出来的,全越南大概再很难找到具足这样学养的人来批正了。 我举一例,世界知名的大人物―一行禅师,他佛学造诣深厚,又通汉文,也是越南非常著名的诗人兼小说家,著作等身,他的作品翻译成英文的,有好几十本,在英语世界里,具有很高的知名度,老和尚也曾邀请他加入这个行列,可惜他没有参加。未来是否有精通汉语的佛学家,针对译出的「越译大藏经」加以指正?我就不得而知了。 最后,我再举一个例子,说明这个越译大藏经的难能可贵;和尚的上人玄微老和尚,他认为这个译经的工作非常地庞大,困难度很高,连过去越南的统一佛教会,都无法办到,起初他也不是很看好这个译经事业的,但是当和尚进行了数年,有一些成果出来之后,他看到了也颇表认同,甚至希望和尚能将藏经的名称加上『灵山』两字,因此,这套越文藏经,后来就叫做『灵山法宝大藏经』了。 有人说佛教徒要专心修行,不要碰触政治;这句话或对,或不对,问题是你不碰政治,政治也会来碰你。 和尚从事译经工作,在二十年内完成译经的志业,看起来很平和顺利,好像和尚一提出译经计划,海内外人士,包括越南人就一下子就都支持和拥护了,其实,事情并没有那么简单。 和尚刚开始回到越南时,越南海内外反共派人士有人以为,和尚回越南会讨好中共,捐钱给越共,为越共的政策背书,所以他们都抵制和尚;至于越共方面,则担心和尚回越南,会去和反共异议份子串连,互通声气,从事反政府的活动。 然而,和尚一心只为译经,很善巧地处理和越共的关系;如越共问和尚:「为什么要去拜访某些异议人士? 和尚回答说:「我去洽请他们翻译大藏经,因为译经的工作很繁重,所以他们才没有时间动脑筋从事反对政府的运动。」越共也曾请托和尚向反对派人士关说,劝请他们不要从事反对活动,和尚委婉地拒绝说:「政治问题很敏感,常有几十年的好友,因为政治立场的不同,一句话就翻脸了。」越共也就不再强人所难。越南举行官方活动,也曾邀请和尚参加,和尚都加以婉拒,海内外的反共人士看到和尚并没有趋炎附势,追求名位,特地讨好越共,才转变他们的态度。 和尚在胡志明市的法宝寺成立了译经办公室,聘顾专人推动译经工作。 法宝寺周围常有政府人员在附近出现,公安解释说:「怕有不良人士干扰道场的清修,所以派人在暗中保护。」法宝寺举办法会时,负责南越的公安副首长,也亲自出现在法会现场。〈在法会和吃饭的时候,副首长都静静地坐在大众席,并没有特别介绍他。〉 而越共看到和尚没有和反对派人士串连,专心一意地从事于译经工作,真正对国家民族有极重大的贡献,所以才给予和尚很大的方便。 有人请教和尚如何处理这些政治问题?和尚的答案是,他事前并没有特别的策略和算计,只是广修福慧,只要福慧充满,遭遇困难的时候,自然就福至心灵,将复杂的难题化约成简单的问题,一步一步地向前迈进。 和尚刚回越南时,有一次有一个大团体请和尚开示,越南政府安排和尚的两位旧识好友,坐在左右两旁。这两人在越南政府和佛教会内都有很高的地位,和尚就请他们向政府转达,他回越南纯粹为翻译佛经,所以拜托不要「请吃饭」「请开会」或「安排任何职」,两位朋友都回答说没问题,之后,越共政府知道了这件事,也是不再勉强拉拢和尚了。 从前,越译大藏经还没完成时,越南只有少数佛典有越译本,大部份的佛典,都没有翻译,除了少数精通汉语的汉学家和老法师们能阅读汉语经典外,对于广大的越南佛教徒来说,浩瀚的汉语经典,有如天书,可望而不可及。 越译本大藏经,对千千万万信仰虔诚,渴求佛法的越南佛教徒来说,无异是普天而降的甘露法雨,从此他们有了一个译本可以依据,不再望法海而生叹了。 完成越译大藏经之后,有越南的女众长老尼建议和尚说,和尚完成译经事业,今生可谓不虚此行,和尚年纪也大了,往后应当可以休息享福。但是退休静养的建议对和尚显不可行,根据我个人三十多年来对和尚的观察与了解,和尚「修习诸善法,心无厌足」,数十年来,年年月月日日都精进不懈的修行。 锡兰籍的法宝法师,是和尚的上人玄微大长老的秘书,跟随大长老参与无数次的国际佛教会议及活动,从锡兰到全世界,见过许多世界各国佛教领袖,他说:「和尚是全世界他见过最hardwork的人」。仅管经历很多波折,克服很多困难,但和尚给人的感觉,生活始终平和自然,没有一丝一毫吃苦或勉强的感觉,我想这是和尚修行的道力使然吧。 2005年灵山大长老玄微老和尚示寂前,嘱意和尚继承他毕生宏法的事业,完成兴办佛教大学的遗志。其实,早在1985年,我和和尚第一次到法国时,大长老就要和尚承接他的事业,和尚请大长老寻找其他人接掌,过了二十年,大长老还是不改初衷,一心一意嘱意和尚一人继承他的遗志。 和尚接掌大长老的事业后,就在巴黎南郊的薇翠舒仙(Vitry sur Seine)积极筹办灵山佛教大学,培养本地佛教宏法人才。另外,由于中共在西藏的汉化移民统治,西藏喇嘛逃出西藏流亡世界各地,佛教也因此传播到全世界,很多欧美人士信仰佛教,想研究佛法,却苦于西文佛教典籍的匮乏,而无法深入研究。所以和尚准备开启法文大藏经的翻译计划,希望能进一步嘉惠法国佛教,让佛教能在欧洲生根发展;这个构想似乎很难想象,因为翻译藏经的工程非常浩大,法国的生活水平不像越南那么简单,各项开销和费用都非常地昂贵。 除了经费的困难以外,和尚年事已高,到了耄耋之年,还要推动这么庞大的计划,非常辛苦,但和尚意志坚定颇有「虽千万人,吾往矣」的精神。而纵观和尚这一生所努力的事,都不是容易的事,事先很多人可能不看好,认为不可能,但经过和尚坚强意志力的贯彻之后,都一一实现了,包括和尚从越南乡下出外求学,到台湾攻读取得博士学位,以及从事于大藏经越译的工作等。
《瑜伽师地论》里有一段话,谈到了菩萨精进波罗蜜: 云何菩萨精进波罗蜜多种姓相? 谓:诸菩萨性。自翘勤夙兴晚寐,不深耽乐睡眠倚乐,于所作事勇决乐为,不生懈怠,思择方便要令究竟。 凡所施为一切事业,坚固决定,若未皆作未皆究竟,终不中间懈废退屈。于诸广大第一义中,心无怯弱,不自轻蔑,发勇猛心:我今有力能证于彼,或入大众或与他人共相击论。 或余种种难行事业,皆无畏惮,能引义利。大事务中尚无深倦,何况小事? 如是等类,当知名为菩萨精进波罗蜜多种姓相。 依个人的浅见,和尚一生的事迹,即是这段文字有力的批注;如:「翘勤夙兴晚寐」、「不深耽乐睡眠倚乐,于所作事勇决乐为,不生懈怠,思择方便要令究竟。」、「凡所施为一切事业,坚固决定,若未皆作未皆究竟,终不中间懈废退屈」等,好像都是在形容和尚这一个人。 我认为一个佛教祖师级大师的出世,不是看他们会显现出什么灵异神通的事迹,而是以行为的实践,印证经典中的教理,以实际的行动来告诉我们: 「经书上的文字,不是遥不可及的高超境界,或想象推论出来的理论」,而综观和尚的一生一世所为,似乎他就是这样表现的一个人,值得我们来效法与学习。 和尚精彩的一生,或许你我错过了许多,没能赶得上参与其中,但是和尚法译藏经的计划,确实值得你随喜赞叹,乃至大力护持,积极参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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